Deborah Kass对话Amy Lincoln：70年代与现在的艺术家生活

艺术市场有衰败的时候，各种租金在不断上涨，但是，艺术毕业生却总是年复一年不断地涌现出来。他们总喜欢搬去纽约，这是因为——好吧，除了这个他们还能做什么呢？40年前，这些毕业生们喜欢聚集在Soho区和特里贝克地区附近；现在的群聚中心则转移到了Bushwick区Morgan大道。拜大量培养美术硕士的大学项目所赐，这个群体现在越来越大，但是新来的人都面对着同样的挑战：如何平衡工作与创作时间？当自己的地位还没有稳定时，拿什么来付房租、开办画廊？

现在的艺术家生活似乎比70年代的艺术家生活更加艰难——在那时，一名酒吧侍者的薪水就能租到曼哈顿的一间阁楼。近日，两位来自不同年代的艺术家——德博拉·卡斯（Deborah Kass）与艾米·林肯（Amy Lincoln）就当时与现在在纽约的艺术圈里打拼的情况进行了对话。今年60岁的德博拉·卡斯（Deborah Kass）在1974年时搬去了纽约。她的画作具有明艳色彩和超大的尺寸，通常以再现讽刺的格言或是艺术界里的巨星为特征；她的部分作品曾被纽约MoMA、惠特尼美国艺术博物馆以及古根海姆博物馆收藏过，今年秋天还将在匹兹堡安迪·沃霍尔博物馆举办一场回顾展。今年30岁的艾米·林肯（Amy Lincoln）居住在Bushwick区，她的作品主要是一些小型的丙烯酸静物画、肖像画或是风景画，带有一种谨慎的、符合传统习惯的、原始的感觉。她的个展目前正在纽约艺术与媒体研究中心展出。

德博拉·卡斯（Deborah Kass）（左）与艾米·林肯（Amy Lincoln）

艾米·林肯（Amy Lincoln）：我是2006年时搬来纽约，当时在科尔伯格－克拉维斯公司（KKR）的员工餐厅里当服务生，为员工准备早餐和午餐。我不介意做一个服务生，但我总感到这份工作有些无聊——我有美术硕士的学位，我想做一些更加有意思的事情。现在我有一份为造型摄影做道具设计师的工作，每个星期的工作时间将近40个小时。我每天能赚200到250美元，那是多达10个小时的薪水。

德博拉·卡斯（Deborah Kass）：我曾在Soho区一间汉堡连锁店Broome Street Bar当过服务生。我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生活，那时每年的薪水大概有1.5万至1.9万美元。每周3个晚上的工作赚来的钱让我过得像女王一样。我有车，我会到汉普顿斯去度过夏天，我有我自己的阁楼，走着去上班，还有很多好朋友。这样的生活是很美妙的。

艾米·林肯（Amy Lincoln）：这给我的感觉是你不必特别努力地去工作。

德博拉·卡斯（Deborah Kass）：是的。而且我没有搬到布鲁克林，而是住在现在的特里贝克地区。当时它是一个非常慵懒、非常安静的地方。街上走过的每一个人你都认识。整个Duane街也非常安静，人们甚至在那拉起了排球网。完全是梦幻一般的生活。

1976年时我搬到了下百老汇大街，一开始的租金是每月200美元，然后涨到了每月260美元，面积大概有1150平方英尺。那是一个非常棒的地方，人们甚至都不会锁门。我还记得我凝视着窗外然后想：“不敢相信这就是我的人生，这简直就是我梦寐以求的。”

艾米·林肯（Amy Lincoln）：我在2007年搬到了Bushwick区，我当时的男朋友——现在是我的老公了——和他的朋友找到了一处面积4000平方英尺的住所（之前是一个工厂），后来大概有7、8个人住在那里，我自己的地方可能只有350平方英尺。那个地方有锡制的天花板，周围的油漆也不停地剥落，但根本没人会去打扫；厨房里甚至还有老鼠，总之非常的恶心。我总是忍不住说：“噢，天啦，我讨厌我的生活。”

后来我们搬去了另一间公寓，面积大概是800平方英尺，每月的房租是1750美元！但我们还是会出去度假或是吃饭，我讨厌“挨饿的艺术家”这个称呼。

德博拉·卡斯（Deborah Kass）：谁不会讨厌这样的称呼？

艾米·林肯（Amy Lincoln）：这样的生活让我很有优越感。我想我很不喜欢那些陈词滥调或是放荡不羁的想法。我们绝对是以事业为导向的。对花时间进行创作这件事必须要认真地看待。因为你根本没有空闲的时间，根本没有一天能够休息…我认识许多需要不停地工作的人，因为他们要偿还一笔3万美元的学生贷款。

德博拉·卡斯（Deborah Kass）：我不是美术硕士。我不需要偿还学生贷款。那时的我们都寄希望于父母能够支付大学学费。

艾米·林肯（Amy Lincoln）：我们拿到了美术硕士的学位，艺术市场也开始火爆起来。你的作品有可能在一场学生作品展中就获得某位画廊主的赏识。我们都对这种情况抱有极高的期待。现在我们需要担心的事太多了，“我想在这样、那样的画廊里展出作品”、“那个策展人给我打电话了，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音”…

德博拉·卡斯（Deborah Kass）：我当时并没有抱任何期望。你所期望的事情往往是不存在的。这是在年轻艺术家成为一种“商品”之前的情况。在70年代时，根本就没有市场这一说，当时的经济不太景气。参加每场展览开幕式的人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当时的艺术还没有成为一种职业，我只不过是热爱画画而已。我搬到了纽约，然后成了一名著名的女服务员。

艾米·林肯（Amy Lincoln）：切尔西区是有很好的艺术市场的，但是没有办法进入其中。因此我们开始创造自己的圈子，很难想象要怎样才能进入切尔西的艺术圈，我认识的人都没有成功。我每个月大概能卖出一件作品，收益在300到700美元之间。这只是我每月收入的10%，但它对我仍然是很有帮助的。我也想过应该提升我的作品价格，但是你的掌控范围是有限的。

德博拉·卡斯（Deborah Kass）：80年代时，一切情况都不一样了。金钱变得非常吃香。税收优惠让人们迫切地想进入艺术圈并成为它的一部分，它就是一个“滴入式经济”能够发挥真正作用的地方。我在1981年时被解雇了，但在那之后我却再也不用工作了。

艾米·林肯（Amy Lincoln）：那已经算是一种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