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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帆(昱寒)苏州博物馆个展“你”开幕 对话现场

记者:     摄影师:王艺戈     日期:2019.01.14

       为期两个多月的邵帆(昱寒)苏州博物馆个展“你”即将落下帷幕,此次展出的作品跨媒介、跨年代,作品内在的沉静的气息与苏州博物馆的风韵的相得益彰。展览的视觉效果毋庸赘述,更为重要的是,整个展览激荡起一场关于艺术与时间性、艺术与喧嚣的当下、艺术的内部与外部等诸多关系的思考。何谓当代?如何在创作中去回应当下?又有哪些语言、媒介等等?艺术与当下该保持什么样的距离?水墨过去百年来如何在挤压中不断前行?这一特殊文化语境中的艺术语言又该如何翻译成国际通用语言?

 

     诸多问题或许都能在这场名为“激活与探索——邵帆(昱寒)的艺术实践”的开幕对话中寻找到些许答案,至少是一些启迪。

 

 

对话 “激活与探索——邵帆(昱寒)的艺术实践”文字实录:

 

对话人:

独立策展人、批评家冯博一,艺术家刘丹, 香港M+视觉文化博物馆水墨策展人马唯中,收藏家,原瑞士驻华大使乌利·希克博士,艺术家邵帆(昱寒)


小标题1:

 “艺术是珍珠和树身上的沉香,是对当下的伤害或无奈制造的一种反复修复和补偿产生的结果。”——邵帆

 

陈瑞近(苏州博物馆馆长):大家下午好!非常欢迎大家能参加邵帆个展开幕式之前的一个对话栏目。非常早,我就到展厅去看看,当然一个人也没有,是比较安静地一个人看。到展厅的时候有一个感觉,画不多,却能够感觉到艺术家孤独的灵感。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想起我看过的一段对话,学生问卢奥的一段对话,他说要是你知道你跟你的艺术的追随者永远地分开了,把你扔到一个荒岛上,而你也知道你所画的画以后永远没人能看到了,你还会继续画画吗?卢奥非常坚定地回答,那当然,我画画是为了跟我的灵魂对话。

       现在中国的当代艺术中,有很多艺术家,或者已经趋从于商人的钱袋,或者回归到传统的怀抱中,要真正地保持一个艺术家的独立性,保持他孤独的灵魂非常不容易,当然我们要回避世俗的社会,现实的社会来谈论这个就没啥意思。所以今天的对话也是为了探讨我们对现代艺术的发展,当然不仅限于我们对邵帆个展的讨论。

       我介绍一下参加对话栏目的嘉宾。首先有著名的独立策展人冯博一先生, 由他来主持我们的对话。苏州博物馆的艺术顾问、艺术家刘丹先生。香港M+美术馆,水墨艺术策展人马唯中博士。著名收藏家,前瑞士驻华大使乌利·希克博士。当然还有我们今天展览的艺术家邵帆先生,欢迎。

 

冯博一:我们今天这个对话题目叫《探索与激活》。我理解当代艺术的两个关键词,一个是探索性、实验性,还有一个就是批判性。邵帆在这次展览中,和他以往的创作中,很多利用了中国传统的文化资源来进行创作,包括水墨、油画,包括他的家具,还有园林等等。这些东西其实更多的是勾连出所谓的中国传统文化的资源。这个资源的利用,其实是更多地要赋予这种传统文化所谓的当代性。在这样一个过程中,邵帆又是如何来进行探索,如何进行实验的?所谓激活,其实更多还是他怎样通过个人的创作,把传统文化资源和当代文化资源之间找到一个连接点,或者说一个激活点。那么邵帆是一个个案,但这个个案其实也牵扯到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就是传统文化资源和所谓的当代文化资源如何利用和如何转换这么一个相关的问题。

        首先请邵帆简单介绍一下这么多年的探索、实验,如何利用所谓传统文化资源来进行赋予所谓的当代性。我尤其想听你的灵魂是不是孤独,是不是具有21克的重量,或者我想大家可能也看到,我在跟邵帆沟通过程当中,邵帆也在强调有一些关键词,比如说这种修复,复苏性,所谓的复苏性,他画了很多兔子,油画、水墨,各种各样的。他也说到他的无奈,他的困惑,他跟莫兰迪的这种重复性又有什么区别?这是我想知道的,我想可能也是在座各位想知道的。谢谢!

 

邵帆:这次展览我觉得也是我的一次小的总结,这里包括90年代至近期的装置、雕塑和水墨、油画的作品,虽然有这样一些媒介的区分,但是对于我来说其创作概念是一致的。我始终是在同一个状态里面,用不同的媒材来创作。刚才博一问到孤独,我想艺术就是珍珠和树身上的沉香。因为珍珠和沉香都是对伤害或者对某种无奈的一种修复和补偿,这种补偿是无休止的补偿,一种对自身无奈,进行补偿的结果。这应该也是一种孤独状态产生的吧。

        后来画水墨的时候,尤其画兔子,我用一个最基本的元素,比如毛的表现,是在无数次的重复中产生的意义。重复了很多笔很多层以后,这个意义才逐渐产生。有一种释放的感觉,这个感觉其实是从重复里面产生的。我觉得可能每个人都有无奈,需要有一种释放。

 

冯博一:邵帆在我的印象当中,他在中国当代艺术这个范围里,他有点若即若离的关系,或者说是主动地边缘,而不愿意参与到这样一个比较喧嚣的,非常热闹的环境中。那么看他的作品,我觉得这种孤寂感,疏离感还是很强的。

 

 

小标题2

“水墨画是一座桥梁。”——乌利·希克

 

乌利·希克:作为一个西方的观者,我们看水墨,尤其是当代水墨,其实只能看到表面,因为我们对整个环境和内容缺乏了解。就算一个很有教养的西方人,他们从来不会手握毛笔,或者接触宣纸,所以就没有这方面的认知。我会逗一些我的西方朋友,好比我会拿一个拍卖录给他们看,一个伍千美元的和一个伍百万万美元的水墨画,对他们来说是一样的。所以对我们来说,邵帆的水墨画是一座桥梁,来连接水墨画。我们可能不能完全理解它的复杂性。但是我们能感到有一种技术性。邵帆画中的兔子或猴子的尺寸是跟人相似的,把人与动物放在同一个层面上,制造了作品与观众的对话。我们在西方稍微了解一些万物同等的佛教和道教的思想。

        现在科学家对动物有了更多的研究,发现公猿与男人的相似度比男人与女人的相似度更接近。有一个很严肃的讨论关于猴子是不是应该和人有一样的权利,猴子的权利。所以邵帆一方面是往回看,同时另一方面又是向未来看。虽然还是有不能理解的,但是直觉上我能感受到邵帆在作品中表达了很多的东西。

 

冯博一:再接着谈邵帆的作品,我发现在中国,比如说利用传统水墨这样一种方式来进行创作的,我比较简单的划分两个大概线索,一种是把水墨作为媒介的方式来从事创作,可能他不是完全水墨出身的,他利用了水墨的这种媒介方式来进行创作,我觉得是从外向里的这么一个过程。另一种本就是画水墨的,他可能在做实验水墨,也可能利用了一些传统内部的水墨元素来做的。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也是一个纠缠不清的问题。大的背景其实也还是一个中西文化之间的融合和沟通这样的一个交融问题。落实到所谓的视觉绘画当中,水墨当然是一个很重要的部分,我觉得邵帆应该是从外到里的这种,刘丹老师纯粹水墨出身,可能是由内向外的这么一个过程。我只是一种比较简单的方法。请刘丹老师来谈谈邵帆的艺术,或者说您结合您个人的这种创作实践,对水墨艺术,实验水墨,或者说中国传统文化资源的这种利用、转换,怎么赋予它更多的当代性和原创性等等。

 

刘丹:水墨作为一个艺术语言,命运是非常糟糕的。一百多年以来,自从我们的知识分子丢了我们的文化自信,从五四运动以后对传统的断层,产生了我们现在在这个文化里生活的人,对自己的文化传统非常不了解,不要说外国人对水墨不了解,连我们自己受过美术教育的学生对水墨画也不一定非常了解。他们对水墨的认识也是因为教养丢了,所以丢失对这种艺术语言的优势。

        邵帆对我来说是非常特殊的艺术家,他的才能是全方位的,包括造型语言,有一种先天性的敏锐,这种才能是与生俱来的。但是这个才能的发展和展现是有时间性的,所以别人看起来好像是他一下弄弄家具,一下搞搞油画,一下画画水墨,好像是他什么都做,其实我觉得邵帆只做了一件事,就是他对艺术语言的探索。这个探索反映在水墨画里,跟我认识的其他水墨画家有很大不同,大多数水墨画家都是从题材、技法各方面找到他们可利用的对象。但是我觉得邵帆的艺术,是从中国文化中特有的一种悟性出发的,从他的个人经验里头生发出来的一种东西。表面上看他不是学院里国画系出身的一个艺术家,但是他对水墨语言的理解和悟性是来自于内在的,所以我们不能因为他不是国画系毕业,就说他好像是从外面来的。很多我的画院朋友的东西,在我看都是外在来的,倒不是内在。所以,我觉得在邵帆的艺术里面表达的非常清楚,画猴子,画兔子都是借口,当然可能这个造型他觉得比较亲切。

        前面讲到他的孤独,这些都挺表面的,我觉得他一点都不孤独,因为他有很多跟古代大师的对话,跟当代一些大师的对话,我觉得他不是一个孤独的人,因为有艺术跟他在一起。陈馆长提到了孤独,他的意思是一个个人的独立性,我觉得在这方面邵帆是一个非常具有独立性的艺术家。同时我觉得他对当代性的选择也是非常有智慧的。为什么?因为他不像一般的艺术家是跟着大的潮流走,跟着艺术的潮流走,而他是主动选择,不是边缘。他主动选择一个回避,他回避这些跟艺术无关的东西,而进入他自己的艺术世界。

 

冯博一:听了刘丹老师的话,我要掰扯掰扯,为什么?因为刚才可能我这块表述得不清楚,就是我所说的由外向内,或者说由内向外是指什么呢?比如说邵帆不是水墨出身,当然这个其实无所谓。相反水墨出身的对传统水墨的认识和实践就比较丰富,但同时也会造成一种负担,有时候很难摆脱出来。我举个例子,比如说中国传统的京剧、书法,包括水墨,甚至包括昆曲,它这么多年形成的传统,系统内部其实已非常完整。如果再由内部的一种探索或推进,其实非常困难。你要在绘画这个领域,在视觉语言上有所推进,真是非常的难。我的意思是说,由外部向内部,是不是反而对这种有着深厚传统系统的水墨艺术会造成一种冲击?而不是一种来自内部的一种冲击。当然往往在创作这个生态当中是混合的。但是比如刘丹老师,我是在一个对比的语境之下,刘丹老师完全是学水墨出身的,我想也是在不断地进行水墨实验和探索当中,这两者无可厚非,没有谁对谁错,但是就看你怎么来利用,你怎么来创作而已。我掰扯完了。

 

 

小标题3

“把这个变革能够从艺术语言本身来做,而不是靠外界的压力,外界的因素来改变自己。” ——刘丹

 

刘丹:太好了,我最喜欢别人跟我掰扯这个事。冯先生提出几个很重要的关键词,就是外部和内部的问题,过去一百多年,水墨画从徐悲鸿他们这个年代开始,都是希望能从西方学到,用西方的影响来改造画种,是从外部改造绘画,因为当时他们认为,中国绘画已经从鲁迅那个年代,中国画是最不能够帮助中国艺术的进步和改革。这种观点当时被很多比较激进的知识分子接受,然后由于徐悲鸿、林风眠他们这批艺术家到国外学习,也希望通过把西方的影响带入中国来,对这个很古老的画种进行改造,这些努力都是我们看得很明白的,他们这些人的努力,也是像刚才冯先生讲的,用外部的因素来激活,来改变中国画的发展。这个方向,我们已经走了一百多年,到今天我们看到了的结果,通过乌利先生刚才的讲话,5000美金的画和500万美金的画还是分不清楚,这个改造的结果是什么呢?我们今天都有目共睹。

        所以我正是在这个问题上,觉得邵帆的艺术特别可贵,因为他对我来说根本不是一个用外界因素来改变这个画种,改变这个语言的一个艺术家。从我的专业角度出发,恰恰相反,邵帆是在这个问题上能够摆脱意识形态,无论这个意识形态是来自于我们传统的意识形态,还是来自于外部影响的意识形态,他能够主动选择从这两个意识形态中独立出来,而把这个艺术语言带回到艺术的层面上来讨论,所以他的探索对我来说是完全从艺术语言的内部进行的。通过他自己的个人悟性,把这个语言的力量重新激活出来,他这方面做了一个非常好的典范。

        今天中国很多受过中国画教育的人,他们其实画得很糟糕的,传统技术也是非常糟糕的。相反之下,我倒是能从邵帆的画中体会到很多古代伟大水墨的一些精神所在。所以这个方面,如果他仅仅用外在因素改造水墨画,我不会对他关注的,因为我们一百多年来所缺少的艺术家是真正能够选择孤独,选择独立,选择边缘。能够把这个东西重新带到艺术语言的自身。把这个变革能够从艺术语言本身来做,而不是靠外界的压力,外界的因素来改变自己。所以我觉得这样的改变才是一个根本的改变,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很大的颠覆性的东西,但是他内在做的变革是非常惊人的,谢谢!

 

 

小标题4

“不只是了解水墨的人,对水墨没有太多了解的人也可以感觉到一个特殊的水墨气质,一个美学。这是我们希望能够提升的。”——马唯中

 

冯博一:今天参加对话的还有马唯中女士,她是M+的策展人,也是负责水墨收藏这方面的工作,因为她是出生在台湾,应该是台湾背景的,我们今天也把她请来,其实也是想听听,比如像刚才乌利·希克先生,他作为一个西方人,一个收藏家角度来看,看邵帆这个个案所代表的中国当代艺术家的这样一个生态的情况。

 

马唯中:比如从我们M+的角度来看水墨,为什么在这样的一个视觉文化博物馆里面需要创设一个跟水墨有关的专门的部门,其实也是在看水墨在亚洲,在视觉文化中的位置是非常特别的。当然,工作在香港,放眼全球,其实我们希望看到水墨不只是如何传承所谓的传统。我们所希望能够跳出来,也就是说如何能让水墨的作品,或者跟水墨有关的创作可以在不同的观众眼中得到一些新的信息。我们在策展方面,或者在讨论视觉艺术里面,是在看如何把一个水墨的美学能够提升出来,这是钻研水墨的所谓媒材料或者传统上的一个研究,因为毕竟在观众眼中,很多东西艺术家在钻研,可是观众没有办法感受到,需要什么样的东西可以提升出来是一个共同的语言。这不只是了解水墨的人,对水墨没有太多了解的人也可以感觉到一个特殊的水墨气质,一个美学。这是我们希望能够提升的,可以提出来讨论。

        我想其实一般看到邵帆的作品,可能会比较难连接的就是他做的改良式的,或者是有点破坏性的明式家具,如何用雕塑的眼光来看,如何走到像我们看到的兔子或者是猴子,可能一开始看会觉得这是两个不同的艺术家做的作品,很难把它连贯在一起,也许等一下邵先生可以跟我们解释一下其连贯性在哪里。对于艺术家来讲可能是一个非常自然的,一脉相承的创作理念。其实从我的角度,从水墨策展人的角度来看,他想要说的恐怕就是一种美学的观念,除了水墨在文人的文化当中占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也就是在图像的创造上,或者是在传达一个心中的境界,但是在物质方面,比如说在设计上,或者是在线条勾勒上,其实它中间是有一些比较微妙,比较微观的方式。刚刚希克先生也说到,从西方观众观赏水墨作品,可能不知如何得其门而入。邵先生在创作的时候,当你拿起毛笔纸墨,必定会有一种压力,因为你放眼望去这么多画家在前面,我想不管是做油画,或者是水墨,都会有种马上的联想。在你的创作上选择用兔子或者是猴子,这个是不需要任何一个文化背景的人都可以看懂的,在形象上的这个选择,你是不是有一个这样的用意,就是说可以使不同文化的人看到的这个图像,都可以自行联想。其实我们刚刚也讨论了一些。

   

邵帆:人们常说,以手指月,得月而忘指。这是我们的一个追求,当得到那个月亮的时候,手的手势就应该丢掉了。但我把它倒过来利用一下;以手指月,得指而忘月。我把它反过来,月亮次要的了,重要的是手指。也就是说我画兔子是一个借口,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画,这个手势到底是怎么样子的?手心向上还手心向下?这个是我要解决的。

        再进一步想艺术家在创作一个东西的时候,他的源发点到底在哪里?我一直在想,却特别难说清楚。就是你最初的那个灵感,为什么画一只兔子?为什么不画这只兔子?至少在我来看几乎是不可言说的。当有一个创作冲动的时候,是用另外一种东西在思考的。当用语言来解释的时候,一说就错。当有一个艺术冲动产生的时候,这时是模糊的,是个不可言说的状态,可能是用肚腑或者用心来抓住的那个灵感。但是在作画过程中开始用大脑了,开始给自己的行为寻找一个理由,当然这个附加上去的理由很重要,会反过来影响创作,是个相互交替的过程。我觉得艺术家很难说清楚创作的那个原发点,是一个复杂的过程。

 

马唯中:我突然想到邵先生的兔子是不是就是刘先生的石头,就是一直画同样的物件,但是画不同面向,这是刚才突然想到的,不晓得是不是有这个连贯的可能性?

 

冯博一:刚才邵帆带我们看展览的时候,他说《明式睫毛》被放在一进展厅正中的位置,是在表达所有的作品的一个原点。因为刚才邵帆在谈到最开始原点到底在哪?当时我也很诧异,为什么?因为应该算是一个装置或者雕塑的作品,他说当我画兔子或者画猴子,从一笔画到十万笔,其实它跟那一根睫毛是相关的。这里面其实涉及到一个微观提示的一个问题。其实我也挺想追问邵帆老师,包括刘丹老师,就是所谓视觉语言上的这种推进、实验,来怎么看待?因为这个很重要,其实它由此牵扯到更多的所谓视觉文化和物质文化,视觉文化其实是一个很综合的,它不是一个所谓的简单的线性的等等。

 

 

小标题5

“水墨作为一个艺术语言,命运是非常糟糕的。如何让这一特殊的语言变成国际通用语言,需要做的还有很多。”——刘丹

 

刘丹:刚才马博士讲得挺精彩,就是她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是一个回答,艺术家选一个母题的时候,不管是选石头也罢,选猴子兔子也罢,这个东西有它的偶然因素,但是正好在你这变成一个创作原点的时候,它就成为一种命运。

        我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探索石头跟中国山水画的关系,提出来石头很可能是中国山水画的一个像干细胞的这么一个作用。有这个认识以后,你就把对山水画的探索从一个对宏观的探索转向一个对微观的一种认知方式。我觉得在邵帆的艺术当中,在这方面跟我是有点异曲同工的,他也是有一个非常微观的东西作为起点,这种认知方式我觉得在我们的时代特别重要,因为今天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基本上是在量子理论的情况下生活的,我们用的手机都跟微观有关系。所以我们探索艺术家应该怎么去回应今天这个大的科学风景?这是我们艺术家面对的重要问题。当然很多艺术家他们在当代、传统问题上纠结的时候,他们往往会说,你这个是传统材料,如果你画的又是一个传统题材,那么你是不是一个当代艺术家?这样来判定一个艺术家是否当代,我觉得是狭隘的。

        我觉得判断一个人他是不是当代艺术家,其实完全要看他关注的是什么。像邵帆这样的艺术家,他是对整个一种生命形式的关注,你不能说他对一个生命形式的关注就不当代了,因为他关注的不是昨天发生的事,今天发生什么事。所以我觉得在这个问题上我要跟观众梳理,就是我们今天对艺术家是否当代这个问题,可能要稍微端正一下认识,不能你不关注当下的问题,你就不是个当代艺术家。所以我觉得我跟邵帆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关注的东西都是一个密度更大的,结构更复杂的一个生命形式。

        我觉得艺术家一生应该解决三个问题,第一他必须明白艺术造型的问题,或者是刚才马博士谈的艺术视觉的问题,在对这个题目上有什么共通的问题需要解决。第二,作为生活在此时此地的艺术家,一定要明白,我们这个文化传统和对人类共有的艺术问题,有哪种特殊的贡献?第三步就联系到邵帆今天他要做的事,也是我们艺术家应该做的事——如何把这样的特殊贡献变成一种国际语言,能够让人类共享这样一种艺术语言。我觉得在这个问题上,水墨是做得非常不够的,水墨艺术一百多年来被两种意识形态挤压,几乎失去了自己美学上的发展的自由度,一直到今天这个情况没有改变。按传统这个路子,就把水墨画变成了一种非常庸俗的生活方式。还有一种就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方式,不喜欢这样传统的这种东西,会把自己变成一种完全由外面来改变,对水墨生态利用一种颠覆和破坏来建设。但是我觉得邵帆他这两者都不是,他是这样的一种艺术家,是一个自觉的,有悟性的艺术家,他在这个问题上不受这些外界东西的干扰,能够把对艺术的探索回到美学的内部来,在他的画中我们也可以发现他是创造了一种内在的视觉,能够从内部去观察、利用的这些造型因素,我觉得他是非常特别的一种道路,我觉得我非常赞赏!

 

冯博一:邵帆,刚才我们讨论了相关的这些问题,包括刘丹老师他的体会和对你的评价,那你怎么来回应这样一个问题?我也比较感兴趣刚才说到了,就是在所谓的艺术语言细节方面,你怎么来处理?比如说明式的睫毛,跟你画兔子画那些所谓的笔道之间的关系,能不能提供一些更微观的东西来探讨一下所谓的艺术语言这样一个概念的问题?

 

邵帆:可以说那一根明式睫毛,是整个画中的一个最基本的元素。如何通过微观去看宏观的构成,是对视觉艺术认识的一种探讨。

刚才也谈到我们怎样看今天和过去的艺术,包括西方的艺术。我想借用王小平对落叶的一段描述,我把它引申了:“在台阶上有一些落叶,我并不想关心某一片树叶和另一片树叶之间的准确位置,也不想哪一片树叶先掉下来,哪一片树叶后掉下来”。我更关注的就是这一地的树叶很美,并且一阵风过后,它们一定会全部消失。这是我认识传统或西方艺术的一个整体感悟的方式。

 

乌利·希克:当我看到邵帆作品的时候,我很欣赏,我觉得他有一个类似像工具箱的东西。当代艺术对他来说也是可以碰触到的。我们之前交谈过,我并没有刻意传统或者当代。他说即使传统就在你脚下,你可能也未必能拿到,需要刻意地去挖掘它。过去的十年可能很多艺术家都对西方艺术很感兴趣,但是他们可能也感到失望,西方艺术不是唯一的答案,所以他们才会回到传统,有的时候也很牵强。邵帆却没有这种刻意,或者没有这种强求。所以我对他的这种寻找和探索很欣赏。对艺术语言,还有对他作品的内涵等等,要运用这么多不同的媒介和方式,他必须要有一个独立的立场和足够的定力,可能来自于传统也可能来自于当代,更多的是来自于你自己的工具箱。

 

 

小标题6

“作为一个当代艺术家,更多的是一个态度和立场以及对当代文明和当代文化的敏感。”——冯博一

 

冯博一:其实我觉得不必非得纠缠一个什么传统跟当代,也不必纠缠一个什么水墨或者说是一个其他的一种媒介。作为一个当代艺术家,重要的是一个态度和立场以及对当代文明和当代文化的敏感,它所导致你的创作意识,所谓的观念、媒介方式、语言方式的种种改变。作为艺术家或者说一些人是以艺术家的一种方式和身份来表达对于这种社会文明进程的态度和他的判断,他的思考,这应该是艺术家所干的事。所谓的实验或探索包含两个层面,一个层面就是在视觉语言内部的一种实验,还有一种我觉得是在所谓外部的,我又谈到内部和外部,或者说它是一个传统外部的实验,这个实验可能更强调的是不同关系和不同媒介方式的一种相互打破,对于艺术或者说对于某一个门类艺术的一种重新编码和重新定义。这种可能性是带有一种所谓的挑战性、革命性、颠覆性。我是觉得邵帆的创作更多的还是强调把所谓的传统文化资源如何赋予更多的一种当代性和创新性。

    

 

观众A:我想知道刘丹先生作为一个中国画出身的画家,艺术家,有很长的旅美经历,现在又回到中国,您觉得中国古典的国画发展到现在,到了一个瓶颈。如果通过外部因素的西方的思想也好,西方的技法也好,从外部打破内部,来创作,您好像也觉得不怎么满意。反而是邵帆这种有悟性的作品出现,您很认同。我想问一下,现在您是不是认为我们的水墨艺术家创出来的作品,已经到了一个瓶颈?还需要怎样的发展?您有什么更好的意见,或者有什么您自己的想法?

 

       刘丹:谢谢。

       我们过去一百年,大多数对画种的改革多半都是来自于外部的压力,我们的改革欲望,改革的动力是来自于外部的压力,我觉得邵帆的画的好处,它的变革的能力不是来自于外部的压力,它是来自于一种内在的悟性,这个是他与其他艺术家相比非常独特的一点。我们有很多传统画家自己走的路,你刚刚说我觉得不怎么满意,确实,因为他们到今天为止,他们不能够吸取一百多年的教训,他们还是要在外部东偷一点,西摸一点,来希望对这个画种进行改革,我觉得这样的改革,这样的变化可有可无,没有什么意思。

       邵帆脱离两种意识形态,不管是当代的意识形态,还是传统的意识形态,他是能够从这个意识形态中把自己解放出来的,用他的一种高度的艺术自觉精神,而从美学的内部探索这个语言的可能性,这两方面他做得很不错,我也很佩服他。

    

       观众B:当你在你创作的这个境遇里面的时候,你会不会有一种过去、现在和未来,在同一个时空里?而且这个时空是静止的。我所理解的是,你是潜意识的,本能的,而不是表象的远离这个嘈杂的社会,你在创作的过程,你本能的神性和灵性它本身就是一个寂静的、安静的、孤独的、寂寞的,所以你自身本身就会自动边缘化,是这样吗?

        邵帆:是的,当我展望未来时,却总回到过去,当下是最薄的一层。创作过程是本能的还是主动的选择很难区分。不过对某些东西,距离特别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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