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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讯】邵帆:游弋在与时代的错位中

日期:2018/11/13 至 2018/11/13    
       
”你“——邵帆(昱寒)个展
邵帆(昱寒)小的时候住在胡同大院,到了夏天大家总是围在一起讲故事。月亮在说故事人背后升起,亮尘尘的月光总是把脸衬得乌黑一片的,看不见讲故事人的脸,但声音和着故事带来的情绪起伏,邵帆知道他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黑肖像之二》,邵帆,宣纸上水墨,225×175cm, 2018

这一缕碎片成为了邵帆最新的作品某个瞬间:一些没有表情的人脸。这让人有种莫名的期待,在看过那么多的“兔子”之后,有一种新鲜的意象在邵帆的作品里出现了。

他选用了纸和绢创作,并接受两种介质产生不同的结果。“画起来感觉特别不同,纸有一些意外的东西,里面有瑕疵,而绢很少有瑕疵,是不一样的。”对邵帆一笔一缕,纤毫分明,逐渐释放并浸满内在张力的工作方式来说,都是极佳的呈现。

就像邵帆能知道讲故事人的表情一样,在这些看似无表情的面孔里,却依然是有表情的可读性。艺术家从淡往重一层一层画下去,这些表情不断地在变化,尤其在最开始的时候最为强烈,越画到后来这个表情越来越静态化,邵帆会在某一个时间停下来,表情如此便凝固了,水到渠成——他的创作从来都是释放与塑造的过程,而不是某个完成的具象。

“一笔下去,特别舒服,就像完成了网球的完美接球,乐器奏出了最准的音调。这种感受是在创作兔子的时候出现的,并一直延续到了现在。就连对视的感觉也一样存在着。”

毫无疑问,这些新作依然充斥着邵帆赤裸裸的,了无修饰的,清醒的品味和鉴赏力,保持着中国传统文人情怀和审美观的现代化理解。如果说这种东西早已经被历史斩断了,扯烂了,揉碎了,淹没在漫漫的人间烟火里,被民间收容,那邵帆的家便是其中之一。

衣服没有补丁的孩子

对成长于上世纪70年代北京的邵帆来说,艺术从来都不是奢侈品。邵帆的父母都是中央美术学院的教授,“文革”时期被下放到农村。在物质最匮乏的时期,体面的家庭让邵帆在童年时代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就算是后海的生活圈也不能远离纷扰——比如,在衣服满是补丁学校里,邵帆鹤立鸡群,老师批评他:衣服穿得太好了。

《台兔》,邵帆,布面油画,150×120cm,2011年

但馈赠的物质条件对一二年级的孩子来说是无从拒绝的,显露自然也属于无意识。邵帆为此感到委屈、难受甚至无地自容。他想要一些有补丁的衣服,他想淹在这不起眼儿的大众里,做不被批评的“好孩子”。但从小和他一起生活的姥姥却教育他“不能这样做人”。

姥姥是满族旗人,生于19世纪末, 经历了晚清、民国和新中国的毛时代,姥爷留学日本回国后,死于战乱。此后,她带着3个女儿搬到北京。姥姥的心愿是自己的孩子绝不从政、从军或经商, 她想让孩子们习得一门手艺。

和姥姥一起生活之时,邵帆接触到很多传统的东西。妈妈从小随姥姥学画,邵帆则跟随她学习书法。对于邵帆而言,和姥姥住在一起,深入骨髓的记忆是过去人的生活之美,这些东西犹如种子留在他的心中,让他领略中国传统文化之妙。

邵帆,《曲院风荷》,2004 年作品1 号,(左);《圈椅》,63 x 55 x 96cm,2013,(右)

邵帆的姥姥留下了很多非常精美的传统服饰,让他从小耳濡目染,而他父亲收藏的古典家具也触手可及。同时代的物件自然不能与明式家具高超的美学造诣相比,老的于新的,对成长于此的邵帆来说天经地义。

成长在与时代的错位中

衣服没有补丁的孩子从来没做错什么,他只是一直被更高的传统审美淬炼着,自然与其他人不一样。但对一个人的成长来说,这种碰撞也意味着撕扯,迷茫与天然的冲突感。

被老师批评后的邵帆觉得自己太懦弱了,他跳入冰冷的水里,然后走路回家,企图获得勇气,做点儿酷的事情。在文革后期,他特别羡慕当时的流氓——热血,躁动,会打架。

到了考大学的年龄,邵帆跑到山里去烧陶瓷,做木雕,当时尚没有过于细分的艺术教育,让他接触到很多和材料打交道的艺术门类,当然也包括水墨和油画。同时期,很多朋友开始出国,回来之后就开始玩儿当代艺术,他虽然羡慕,但却不愿意随大流而去。

《摇篮》,邵帆,布面油画,146 x 115cm,1989年

1995年以前邵帆大都创作油画,这种天然的冲突感仿佛也被带入了作品中。在作品《摇篮》中,缝纫机是邵帆熟悉的,因为姥姥一直在用,对他来说非常亲切,而婴儿的哭泣自然也是常态。没有伤害与疼痛,这两种常态只是放在一起,便造就了这种天然的冲突。

《曲苑风荷》,邵帆,榆木、亚克力,170×130×120cm,2008

在新世纪之初,中国当代艺术在市场上起飞的时候,邵帆转向了家具设计。将明式家具的部件与亚克力等新型材料相互组合,创作了一批装置作品。在完成第一批作品之后,邵帆开始对设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以明代家具为载体,创作了大受欢迎并被视为邵帆特征的椅子系列作品,被视作中国当代家具设计的代表。并逐步介入了室内设计、建筑设计和园林设计。

《问山》,邵帆,宣纸上水墨,260×177cm,2016年

而在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艺术市场降温的时候,在设计领域如日中天的邵帆,把创作了又一步步挪回到了架上。赋予“小”动物以极大的自尊,为人所熟知的“兔子”就是这个时期创作出来的。

现在回想起来,邵帆说:“我在每个时代好像都是错位的。”但也许正是以为因为种种错位,才造就这位游走在雕塑、油画、水墨以及园林、建筑、设计之间,而又以鲜明独特的观点、贯串始终的中国当代艺术家。

南下

2018年6月,在德国科布伦茨路德维希美术馆开幕了邵帆回顾性质的展览《你》。在异域的陌生空间里,面对没有传统文化背景的观众,展览呈现一个从过去到现在相对完整的创作作品。

邵帆觉得似乎外国观众更能理解他的画,“因为他们不会将我的绘画特别与水墨相联系,反而中国观众用水墨的眼光会觉得有些看不明白。缺少了水墨的文化背景并不会产生欣赏上的障碍,外国观众会单纯因为我视角的不同而产生兴趣。”

这种空间错位而带来的反差,有些像邵帆喜欢的一种叫辣木籽的果实,入口又苦又涩,配上茶水却是香甜可口。

《水之一》,邵帆, 2007年,布面油画,50 × 50 cm

这个时间画家刘丹曾来北京找过邵帆,问他要不要去苏州博物馆去展示一下。水墨基本上是一个南中国的圈子,邵帆无异于是外来人,并且也不能将他称之为水墨艺术家。南与北,物理上远比去德国来的要近,但因为被赋予传统的观念而显得格外有趣——苏州博物馆之前展出的艺术家,都是来自南方。

邵帆说话轻声,缓慢,雅致,他的创作、生活方式以及待人接物,给人以传统的文人感觉,却不好以文绉绉的词汇去形容,因为他没有一丝陈腐气。与苏州博物馆——这个同样有着现代化传统理解的空间在一起,会觉得两者之间莫名的搭配。

这就像一场漫长的相遇,有些东西被埋到地下太深,不是复兴表层的符号就可以将其打捞而出。他们会自然地破土而出,终将走到一起。

YT专访艺术家邵帆(字昱寒)

艺术家邵帆

YT:这次的展览算回顾展吗?

苏州博物馆 邵帆个展“你”现场

苏州博物馆 邵帆个展“你”现场

苏州博物馆 邵帆个展“你”现场

苏州博物馆 邵帆个展“你”现场

苏州博物馆 邵帆个展“你”现场

苏州博物馆 邵帆个展“你”现场

邵帆:展览有回顾的性质。这个展一共有三部分,早期的油画,近期的水墨以及立体的作品,雕塑放于站台上可以随机变换观看的方式。展出采用油画和水墨混合展示的方式,突破了绘画媒介的界限。

《兔肖像-庚寅二》,邵帆,布面油画,80 × 60 cm,2010

展览的名称是“你”,第二人称,有一个你我的关系,有“我”才能说到你,就像与兔子的一个对视。先画兔子,就把兔子当人画,人和动物混淆在一起作为出发点。希望透过兔子可以看到人的某些东西。

《草图3》,邵帆,纸、铅笔2013-2016

YT:在兔子作品的草图里还有中轴线,都会压着兔唇,兔唇在正中心。为什么迷恋对称的感觉?你觉得这是一种基调或者美的基础吗?

邵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潜意识的浮现。以前的画里,有一张皇帝就出现过中轴线,我也特别喜欢金字塔的造型。其实在绘画里是回避这些东西的,小时候学绘画的时候,就是要取一个自然的景,不能是一个对称的造型,不像建筑,建筑可以做成对称的。

邵帆《八大鸟意》,宣纸上水墨,175×145cm,2017年

有一些东西未必是有意识去做的,比如说我尽量把时间性抽掉,如果能被感知出这个时代的东西,我会尽可能把它给抽掉,这种选择可能跟艺术家的方式是有关的,比如说现在的艺术家关注时代性,当下感,我可能反而就去关注其他的东西了。

YT:之前的作品里还会关注时事。

邵帆:对,这就是选择,如果说有一个东西变成一个当下的潮流,我会开始主动选择。大家都这么做的时候,我会选择另外的一个方式去做。

邵帆《水》,宣纸上水墨,75×60cm,2015年

YT:草图里还有各种各样的文字,挤在小小的纸上。

邵帆:我画草图都很小,腕动的时候就能够整个把控,草稿画大会让你不能把控,我之前看到有些展览会把草图画的很大,好像就是为了专门展出草稿一样,我觉得那是在对待一张画。草图特别能说明问题,有很多下意识的东西。

YT:为什么会重新回到架上绘画的创作?

邵帆:我懵懂期特别长,四五十岁懵懂期才过。

邵帆《石上老猿》,宣纸上水墨,300×200cm,2016年

邵帆,《明式脚骨》

YT:是想通了什么事情?所以,职业艺术家的身份是近几年才觉醒的?

邵帆:我就想通的比别人晚很多,其实自己从性格上都不是很成熟,我也没有读大学,原来上了美校,接触了一些传统工艺,木雕、漆器包括玉雕、刻图章、书法,就没有纯绘画,很少。但是画画从小我肯定就一直是喜欢画画,这点是没有变的,所以也一直没有着急,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一旦有了一些想法就开始画。因为到一定年龄以后,其他的东西对你的吸引力就削弱,觉得这个东西更好玩,现在也不喜欢旅游,不太喜欢热闹的聚会。

YT:你怎么理解“雅”?

邵帆:雅的东西不要去刻意的去找,或者说刻意的回避,不管是雅也好俗也好,你不用去惧怕这个东西,当你惧怕你就陷到一个东西里了,一个艺术家的作品应该是更吻合他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他的生活状态,应该是他的状态的自然回归,这样才是真实的。比如你根据这个市场或者根据现当下最热门的东西,你去做一些事情,那样更接近于产品的生产。比方你做手机,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你都可以去做这个东西,那个就更像产品。

卧兔, 2017,宣纸上水墨,140 × 300 cm

YT:在苏博的作品其实跨度时间很长,再次见到这些作品是什么感觉?

邵帆:新鲜感。很多画都是画完就拿走了,突然间把它们都放在一起,就有一种新鲜感,尤其是它们从来没在一起放过,同时放在一起看的时候,也有陌生感的,发现它们情绪都是在某一个状态里,其实当时每画一张,都可能时间隔的挺长的。因为有时候我画一张油画,突然间有一个想法,就会扭头去做立体的作品,两三个月后,然后又画一张别的,状态都是一段一段的过来。

YT:康德给自己的情妇写过在六年里写过六封情书,一年一封,现在读起来,像阅读微信一样紧凑流畅,仿佛在同一个时间里发出的。回看某一段过时间的时候,时间会自己打开通道。

邵帆:这么长时间的东西放在一起,反过来通过这个东西再反观自己,像一个镜子一样,更多的去认识自己的状态,和你一张一张画的时候是不一样的,突然间你是这么一种东西,就可能更有其他的方式告诉你,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者一个状态。
就是当你进入到某一个状态里的时候,进入到以前曾经的状态的时候,这时候你一下就跟那时候连接了,因为人是碎片化的,见朋友或者是采访或者是去旅游、工作,或者探亲,都是一段一段,比如你以前旅游去了一个黄山,过了五年又去那,同一个状态你就把以前接上了,瞬间就给接上了,或者说你进入工作状态的时候,也能够接上去,就把中间这些东西删除掉了,对接到另外那个状态里面,同等状态是互相对接的。

邵帆《长眉罗汉》,布面油画,210×170cm,2011

YT:但你现在还有很多作品没有连接上,很难找回了。那个时候应该还没有现在艺术家的工作方式,我会留一张作品,会记录一下,可能画的时候已经想好回顾展怎么做了。

 邵帆:跟现在年轻艺术家是不一样的,他们都有这样的意识,包括他们的草稿,他们的笔记,会整理的非常好,我们那时候连照片都是特别小的照片,都不好印,就留了一张照片,画都不知道哪儿去了。80年代的几张画,有些连照片也没有了。

YT:可惜吗?

邵帆:也没有太可惜。

YT:这就是你的生活方式,画就画了。

 邵帆:对。
你   苏州博物馆
邵帆(昱寒)
2018.11.10-2019.1.3
(文章来源于YT新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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